【創傷與照顧 6】迴響—對極限處境的倫理思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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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摘錄自2019年12月16-17日由政大華人文化主體性研究中心所舉辦「創傷與照顧」研習營,以回顧並透過與來自心理學、精神分析等多元領域的與會者對話,深化對「照顧」的討論,展開「照顧哲學」與「照顧主體性」視域。本篇為研習營第二天,針對2019下半年度舉行的「創傷與照顧:華人社會家庭脈絡下的思考」系列工作坊的主題,進行實務團體討論的內容。

【受性侵害少女的照顧】

分享人/林靜秀(靜宜大學生態人文學系助理教授)

在討論此議題時,以「身體議題」為主,並以較結構性的方式討論。然而,實際上並不是想要去建立結構,也就是說,避免敘事時,朝向線性發展去「重構」故事的傾向。

所關注的是:在討論中,不論從自身經驗或者是從陪伴經驗出發,反映了什麼?面對受性侵害者,我們可能提供什麼樣的的想法?例如,面對性侵,可能會產生憤怒想要去釐清,也會有處於混沌中的狀態。面對「性侵」這個事件,它不只有單一的可能性,以致於在討論過程中,讓我們面對如此多的詮釋方式。

雖然我們不是在事發現場而是事後歸納,但身為「照護者」,就必須有彈性的空間,必須讓自己保有可能的想像空間,也就是說,有人在面對性侵發生時,沒辦法確定「到底發生了什麼」的處境;對當事者而言,狀態有可能如同處於海底,也可能是彷彿在海中漂浮不知所終,有各種存在的樣態。

當照護者去「挖掘」這些可能性時,也需要顧及因社會結構而產生的痛苦與傷害,需要意識到從社會所產生的問題到底在哪裡。

【從罕見疾病的照護談倫理的極限處境】

分享人/林俞安(政治大學哲學系博士候選人)

「為什麼死亡是一種極限處境?」若死亡是一種極限處境,那麼是否會將死亡視為負面的?當照顧罕病患者的家人,照顧的對象不是疾病、照顧的目標也不是病理症狀的緩解,當家屬正在經歷苦痛的經歷時,身旁的人又如何幫助他們度過這個「歷程」?我們又要怎麼來照顧「照顧者以及需要被照顧的對象彼此的關係」?

以討論中一位臨床心理師分享的個案為例,能讓我們更清楚照顧現場的難題。他的個案是由祖母隔代教養的孩子,父親與母親都不在身邊,如同被遺棄般,少女後來染上毒癮,並因為毒癮的關係造成思覺失調症。心理師在討論中提問:這樣的孩子,要從「病」的角度去看?還是要從「罪」的角度去看?這種看待的兩難來源為何?

心理師更進一步談到,自己做為機構派去幫助孩子的人,他能做的事情就是提供這些孩子盡可能多的資源。但是,作為一位臨床心理師,即使機構並沒有要求,無論是也身為照顧者的祖母,還是少女本人,似乎都是他應該要照顧的對象,有著一種倫理的要求。這樣的掙扎與糾結,就是討論倫理處境的價值核心,就如同罕病的照顧不能停留在醫病,更需要看到罕病症者的心靈需求以及照顧者在其中可能的角色與關係。

【安寧照顧與哀傷陪伴】

分享人/郭大維(政治大學哲學系博士候選人)

在臨床現場的工作者,瞭解哲學反思的理論內容後,要如何應用在實際的工作場域?哲學可能提供一些不同向度的反思,這不同於技術的操作。如研習營所提議的「照顧哲學」對於臨床工作者來說,要如何落實在他們的工作上?這是討論的第一個問題。

第二個討論的問題是,在臨床實務中,有沒有碰過自己無能為力的狀況?技術要如何面對個案時可以使用?有些時候雖然技術純熟,但面對個案仍舊難以施展,就如同哲學也常常面臨難以解決的問題。

在實務工作者的共同討論後,總結出四種限制:

第一種是言說的不能,在現場面對個案時,找不到合適的話語可以說。關於言說的問題,在面對災難現場以及重大疾病時,文學的力量往往比醫學的力量大,文學透過迂迴的筆,趨近於傷痛但不挖掘傷痛,這種「趨近傷痛的力量」可以帶領人走過傷痛。

第二種是轉譯的限制,我可能在現場陪伴,可是我離開現場後,要把在現場陪伴的模糊感受寫成清楚的醫療語言卻有困難。從哲學語言到醫療語言的轉換就像是一種轉譯的工夫,這種轉譯或許可以藉由詮釋學來協助。

第三種是現象場域內觀看的限制。什麼是觀看?又觀看到了什麼?在人文學科中有一些討論和說明可以提供協助現場工作者去「看懂現場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第四種限制是,面對難以照顧的個案時,助人工作者的無力感。面對這樣的限制時,或許可以藉由團體操練得到更多的實踐經驗。

【政治暴力創傷療癒】

分享人/林淑芬(政治大學華人文化主體性研究中心博士後研究員)

第一個討論,關心南韓民主化的過程,包含南韓對「轉型正義」的經驗與想法作為參照,有距離的觀看得到相對客觀的想法;但進一步考慮到,要將「轉型正義」落實在台灣,倘若身旁的人價值觀與我們不同時,應該如何面對?在我們追求真相時,也可能遇到「真相的迷思」,如果要追求「客觀的真相」,往往可能造成另一種對立,這時候,宗教可能是超越對立的,因此,有沒有可能讓跳脫對立的「宗教」來扮演以及涉入?這或許是一個可以討論的方向。

第二個討論,從社工師涉入社會運動的經驗切入,在現場時反而感覺自己是「失敗的運動者」,這樣的經驗也與研習營中提到「照顧他人的照顧者,本身也是需要被照顧的對象」相關。一個可能的方向是,或許可以在討論中,透過講述與梳理、重述事件當中,理解自己的情緒,重新找回「與人的對話」以及「重新肯定自己是誰」。

撰稿:張瓊瑜、曾雅麟
審閱:林淑芬
編輯:劉達寬

活動連結:創傷與照顧研習營
Cover photo by Dylan Gillis on Unsplas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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